作者:楊儀均 梁健
黔之東南,古屬南蠻;漢郡武陵,隋有始安①。盡皆往矣,復為黔省門戶,今成苗侗嘉園。一府統攝,雄括十六縣市。東控荊湘,西引八百里黔山貴水;南抵百越,北望三千仞禪佛梵凈。物華天寶,造化神工成毓秀;人杰地靈,苗疆侗域紹人文。
盤古遺蹤,得天獨厚。一灣一畫,一步一景。四時猶春,翡翠山光披錦繡;三江②若帶,流淇水色蘊馥馨。瑤草翕赩,玉樹黛青。有奇峰極天峻,又峭壁鎮地雄。雷公山,峰隔半天透云關;云臺山,崖斷萬里一徑幽。金鳳山,云繞佳林藏古殿;月亮山,光浮草木見列星。星梳激浪,云錦涵流。清水江,濤瀾浩蕩入瀟湘;洞庭回望,屈子何處覓沉江。氵舞陽河,船舫往來織飛梭;沅水西顧,百年黔商奏歡歌。都柳江,百舸爭流賽榕鄉;珠江北向,明珠溢彩泛金光。九山半水半分田,刀劈犁鋤一線天。千巖競秀,萬壑爭流。阡陌交通,雞犬相聞,竟是五柳桃源;黃發垂髫,怡然自得,尤勝徐市蓬萊③。
天地玄黃,日月靈光。黔東南,斂宇內神韻,聚山川秀氣,悠悠過往,億萬斯年。新石器,巖斧劈千年苦樂;寒武紀,化石存億載滄桑。山之阿,望霄漢;水之曲,觀伊人。有山鬼,采樵夫,號子原是蚩尤曲;洛水神,浣衣女,山歌隱聞湘妃魂。山迢迢水渺渺,觀此景,則有蘇子赤壁羽化登仙之夢;云莽莽霧飄飄,望彼狀,又有蚩尤涿鹿大戰二祖之風。往矣,誰是英雄,雖敗猶榮;且看,九州共祭,中華三宗。太史公,筆載且蘭古國,嘆歷史興頹;王少伯,開建龍標書院,傳萬世佳名④。王君陽明,演學黃平,頓開風氣,黔省文物聲名地;林公則徐,旅經鎮遠,揮毫詩篇,驚石破天飛云壁。又金鳳之巔,曉光晨鐘,乾隆石碑隱隱見;瑞蓮池畔,鳳山書院,瑯瑯書聲處處聞。
羈旅彥士,雁過留聲;黔省才俊,此間尤盛。布政使,周廷潤,詩存草庭名;狀元公,夏同龢,位列三鼎中。孫應鰲,博通諸域,官及工部尚書,學驚圣悅,百世流芳;何騰蛟,一木獨支,隆武半壁江山,堅貞殉難,青史垂范。開疆拓域,篳路藍縷累先祖;歷史沉浮,千年鐵骨傳后人。前有姜、張二公⑤,揭竿而起抗暴清,威震南疆;后有王、龍諸君⑥,叱咤南北赴革命,氣蕩九州。黎平會議,星火一點天下明,三穗將軍⑦,戎馬常記百姓心。
返璞歸真,回歸自然。重晶石富庶冠中華,五倍子盈盛甲九州⑧。密技絕藝,深山飛出蔡倫紙;精雕細琢,頑石磨就石硯臺。蠟染刺繡,吊腳樓上,繡得滿枝花欲放;侗錦苗裝,阿妹理絲,十指纖纖化工出。有鼓樓偉峻,高十數層,其勢穿云霄。巨杉為材,榫頭銜合,不施釘鉚,矗立寨中,若使公輸在世亦嘆其藝精湛哉;又花橋橫貫,起三五重,可分風撥雨。亦用嘉木,廊屋亭閣,水山相偕,村頭寨尾,假令李春復陽也贊此工絕美矣。
真山真水真情,如詩如畫如夢。“三里不同風,五里不同俗。大節三六九,小節天天有”。三里五里是鄉親,大節小節迎歸客。此中風物,三才和合。門前煙水一灣,窗外云山數點。文化名城,徜徉山水之畔,天上宮闕何用他處去尋?絕地風華,封滯歷史塵中,人間仙境只須此間來觀。有青龍洞,儒道釋俗一體融;順勢抱山,飛閣流丹,藤蘿垂簾,稱入黔第一洞天。又圓圓冢,蘭劍琵琶碑紋中;龍鰲之境,秀比漓江,層巒疊嶂,沖冠惟此嘆消香。嘗美酒佳肴,看姊妹盛裝;攜清風明月,賞苗嶺侗鄉。“飯養身,歌養心”。蘆笙陣陣,木鼓聲聲⑨。日映層巖畫圖色,風搖杉樹管弦音。柳底鶯語,蝶向花前敲玉板;榕間鶴舞,蟬從葉下鼓瑤琴。侗族大歌,天籟之音譽四海;苗嶺飛歌,大音希聲蕩五湖。風姿綽約,銀佩和鳴相媚好;灼灼其華,錦雞起舞步步嬌。誠使劉伶至,亦歡醉而長留此地;心邀霞客游,必眷顧而忘赴他方。劉君贊曰:品酒且來多情侗寨;徐公稱道:游賞宜往絢麗苗鄉。
千般滋味,萬種風情。神哉,黔東南,藏在深閨盈步來;奇哉,黔東南,牽手一回情相連。秀哉,黔東南,斑斕如畫漫卷開;美哉,黔東南,人類心靈之家園。
注釋:
①春秋以前,黔東南被稱為“南蠻”或“荊蠻”之地。
②三江,黔東南主要河流,即清水江、氵舞陽河、都柳江。
③徐市(音福),秦時人,據《史記》載,曾率眾出海尋找神山蓬萊。
④太史公,即司馬遷,其《史記·西南夷列傳》載且蘭國事。黔東南黃平縣舊州系古且蘭國之國都。
⑤姜、張二公,即侗族農民起義軍首領姜應芳、苗族農民起義軍領袖張秀眉。
⑥王、龍,即天柱籍國民革命軍著名將領、北伐名將王天培,錦屏籍上海龍華二十四烈士之一的龍大道。
⑦三穗將軍,即貴州籍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上將楊至成。
⑧天柱生產重晶石,被譽為“中國重晶石之鄉”;黔東南盛產太子參、五倍子、天麻、杜仲等名貴中藥材,馳名全國。
⑨黔東南素有“歌舞之鄉”、“百節之鄉”的美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