湄潭置縣后正式劃入貴州管轄。這以后的三百余年,貴州兵燹不斷,戰禍連年,戰亂給人民帶來無窮的災難,湄潭卻因此引來大批移民而促進了本地經濟文化的發展。
貴州給外界落后,蠻荒的印象,除地處偏遠,交通不便,信息閉塞的原因,輿論導向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。“貴州”這個名稱始見于宋太祖(賜普貴敕)中“惟爾貴州、遠在要荒”一語。古地理書《禹貢》把中國疆土分為五個地域,名為“五服”,以京城為中心由近及遠分為甸服、侯服、綏服、要服和荒服。要服與荒服是最邊遠的少數民族地區。“遠在要荒”是說貴州屬于遠離中原的蠻荒之地。在宋太祖之前,漢朝司馬遷“夜郎自大”和唐朝柳宗元“黔驢技窮”的故事,已固定了中原人對貴州的看法。柳宗元還有一句更難聽的話,“播州非人所居”。唐朝元和年間寫過《捕蛇者說》的大才子柳宗元和《陋室銘》的作者大名士劉禹錫參與王叔文改革失敗,唐憲宗決定把柳宗元貶到柳州,劉禹錫貶到播州,柳宗元驚呼播州不是人住的地方,怎么去得?當時,還有一個歷史上頗有名氣的宰相裴度也說過:“播州猿猴所宅”。照這句話理解,那時的遵義、湄潭一帶只能是猿猴住的地方了,這樣的輿論導向自然阻礙了貴州乃至遵義地區的開發。
大思想家老子有句名言“禍兮福所倚,福兮禍所伏”。戰爭的不幸卻給湄潭帶來經濟、文化發展的機會。湄潭歷史上幾次重大的變革和事件都與戰爭有關。平播戰爭導致了湄潭縣的建置,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紅軍長征駐扎湄潭,國民政府中央農業實驗所在湄潭建立實驗茶場,四十年代浙江大學西遷湄潭辦學等影響湄潭政治、經濟、文化發展的重大事件都與戰爭有直接的聯系。
湄潭置縣后,周邊地區不斷發生戰爭,戰亂時間,湄潭的青山綠水是人們避亂,生存的福地。
清順治七年(1650年)孫可望派兵攻遵義,一批巴蜀移民涌入湄潭避亂。這些移民制茶釀酒,燒窯熬糖,編制竹器,開設茶館酒樓,同時帶來了川劇、評書、金錢板、蓮花落。以后四川移民不斷的涌入,對湄潭的影響最大,湄潭的生活習慣,風俗人情,語言文化無不烙上濃郁的巴蜀特征。
清康熙十二年(1673)吳三桂反清,后稱帝于湖南衡陽,荊楚湘贛一帶成為戰場,大批荊楚移民為避戰亂入湄。荊楚人善商賈,工印染、織布,永興因系當時上八府與下八府交接之地,荊楚移民選擇這里做生意,造就了一個繁華的商埠。一時間,湄潭的印染業,織布業頗為發達,永興也有“一打鼓(今金沙縣城)、二永興、三鴨溪、四茅臺”之譽。荊楚移民帶來了荊楚文化,光緒志載“正月元宵,城鄉剪彩為燈,名曰‘花燈’。揀少年為女裝,伴以鼓樂,沿門踏唱,又多燭龍,頗類楚南”。可見湄潭至今仍流行的“花燈”是從荊楚傳入。
清咸豐、同治兩朝,貴州爆發了著名的咸同農民大起義,戰爭不斷,各地移民不斷來湄。為避戰禍,湄潭各地建起不少囤堡。有些軍事城堡至今尚完好,如洗馬鄉境內的燈籠山營、洞溝營、普字山營,筆者曾去考察過。燈籠山營堡建在山頂開闊處,前后斷巖如削,羊腸曲道,行者多眩,營堡城墻高達丈許,俱由巨石壘成,石門、石柱尤在,城堡可容千人,真不知當時在無機械的情況下,先人是怎樣修筑這樣宏偉的城堡。普字山營緊鄰場鎮,此營歷史最久,原系吳三桂軍駐扎之營,城堡上現建有電視差轉臺。洞溝營建在山洞內,洞高數大,闊十余丈,深達十里,洞內有營房建筑,垛口上原架有鐵炮,有一股清泉從洞里流出,向里走有寬有窄,有不少千姿百態的鐘乳石和海生物化石,證明遠古時代這里曾經是一泓大海。這些軍事城堡如果開發,具有較高的經濟旅游價值。
發生在咸同時期的農民起義戰爭有這樣一個插曲:郭沫若的外祖父杜琢章曾在貴州黃平代理知州,清咸豐七年(1857年)農民起義軍攻破黃平城池,杜知州見大勢已去,自已殺死了4歲的女兒后自盡于公堂,其妾和另一個7歲的女兒也跳水自殺。郭沫若的母親當時被一位奶媽背出逃生,在湄潭躲藏了一陣才回到四川,郭沫若母親后來嫁給郭朝沛,才有了郭沫若。